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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节(1 / 1)

“御膳房做的,拿回去尝尝。”

“多谢娘娘。”

季绾接过食盒,等离宫乘上马车后,打开食盒,翻到盒底,寻到一张纸条。

喻雾冰:一切安好,承卿恩惠,不胜感激。

季绾攥皱纸条,靠在车壁上闭目。名不转经传的她,一踏进宫门,就被各方势力盯住,难怪说一入宫门深似海,能游刃有余的,都非等闲。

回到新房,在盏盏烛台中,季绾走进书房,递出纸条。

君晟接过,燃尽在指尖的一瞬掷出,火焰在垂落中熄灭,纸条成灰烬。

心照不宣的两人没再谈及喻雾冰的事。

陷入单独相处的尴尬。

季绾试图让两人回到舒服自然的相处情形,可问题不啻出在君晟身上,还有她的问题。即便触及男人那双深邃的眼,都会觉得脸烫。

“先生忙着吧。”

“等等。”君晟叫住她,起身绕过书案,挡在她面前,高峻的身形形成压迫,以手背贴住她的额,“没发热怎么脸红了?”

季绾向后退,腰肢抵在书案上进退不得,有种被撩拨的感觉,“我没事。”

君晟又覆上自己的额,两人的体温差不多,“嗯,念念只是单纯的脸红。”

这话歧义可大了,好端端的怎会脸红呢。

季绾看向别处,背在身后的手不停搅着书案的边沿,“先生眼花了。”

“埋汰人呢?”君晟扳过她的下巴,迫使她直面自己,“我还没到眼花的年纪。”

季绾嘴硬,“可我没脸红。”

反正屋里就他们两人,无其他人可评理,她打算否认到底。

君晟曲起食指轻碰她的脸颊,“你到底在怕什么?”

一种无形的拷问直击灵魂,季绾怔然,她的心虚、紧张、羞赧、无措到底源自何处?

源自“怕”吗?

为何要怕?

被男人指骨触碰的地方火辣辣的,却非排斥,还引起一种难言的悸动。

“我没在怕。”

一连的否认惹君晟淡笑,“是吗?”

金相玉质的人,皮骨之相都太过优越,季绾难以直视,又一次别开脸,“先生有怕的事情吗?”

“有。”

“方便讲吗?”

临危不乱、从容不迫,是她对他的印象,这样的人会有软肋吗?弟弟君豫可能算一个,除此之外呢?

君晟依旧以指骨触碰着她的脸,试探着打破她的防线。

黑瞳映出她的虚影,慢慢消失不见。

这便是他的答案。

月波洒在眼尾,搁浅了温柔。

季绾没有听得回答,离开书房时一步三回头,没有读懂他眼中的情绪。

夜里又下起大雨,偶有闷雷滚滚,声响不大,不影响入睡。

季绾将拨浪鼓放在枕边,很快有了睡意,却听隔扇“咯吱”一声,被人从外面拉开。

她惊坐起身,通过半透的帷幔看向来人,美眸微动。

慌乱间,没有察觉外衫滑落一侧肩头,露出莹白的肌肤。

门外的男人手臂夹着锦衾,微抬眉宇,“打雷了。”

“嗯”

所以呢,要同衾共枕?

季绾讪笑,“雷声不大。”

被拒绝,君晟面色如常走到床边,抬手伸向季绾。

季绾下意识躲避,滑落的衣襟被捻住向上拉起,遮住了莹润的肩头。

窘迫油然而生,她拢紧衣襟,缩进被子里,只露出巴掌大的脸蛋。

不知所措的模样惹君晟怜惜,男人淡淡笑开,“念念不需要我陪着,那我回书房了。”

说着转身,抱着锦衾离开。

季绾呆愣了会儿,赤脚下地,透过门缝偷看对面书房,一缕缕烛光被渐渐虚掩的门扇遮挡,最终敛尽,仅剩紧闭的隔扇。

心里又涌上一阵失落,她以额头抵住一旁的墙壁。

虽不谙情爱,但早已感受到暧昧在彼此间滋长,君晟在撩拨她。

而她的心,似乎禁不起撩拨,不能自己,甚至不愿意被那扇合起的隔扇阻挡。

漏尽更阑, 星月阑珊,蔡恬霜含着糖果游走在安静的街道上,途中遇见两个兵马司的更夫, 被催促着快些回家。

她眼睫弯弯地应了一声,转瞬消失了身影。

两名更夫不约而同地揉揉眼皮子,不可置信地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。

这身手,怕是女飞贼吧。

两人敲响铜锣, 提醒还未入睡的百姓。

“天干物燥, 小心火烛!”

“防火防盗!”

临街的胭香教坊前,摆脱更夫的小丫头伸个懒腰, 刚一转身,被门口舞姬怀里龇牙咧嘴的猫儿吓到。

她连连后退,脚后跟踩到一人的靴尖。

“抱歉。”

转过身, 她低头道歉, 抬眸之际愣住身形。

被她踩到的男子, 银红云锦长衫裹身,露出的皮肤略显苍白, 微微勾唇,抬手制止了护卫上前的举动。

不比承昌帝快要步入不惑之年仍儒雅俊逸, 太子的面容更像皇后, 单睑眼,生得清秀,又偏偏喜欢色彩浓艳的衣着。

增添气色。

认出太子,蔡恬霜第一反应不是慌张行礼, 而是暗道不妙, 想要遁地脱身。

藏匿喻雾冰的事,她可是“主谋”!

十余年不曾正面遇见, 蔡恬霜佯装不识,致歉后试图越过他们溜之大吉,却被太子似叹非叹的话语拦下脚步。

“蔡老先生的死,孤深感遗憾,那时年纪小,精力都放在课业上,没有照顾到你们兄妹,让你们深受排挤,流落街头,孤该与你们说声抱歉。”

蔡恬霜张了张口,不能再装傻,只能硬着头皮转回身,欠身一礼,“民女眼拙,没有认出太子殿下,还请恕罪。陈年旧事,不提也罢。”

“喵——”

话音刚落,一只猫儿蹿出,正冲太子,爪子开花,浑身炸毛,被护卫一把甩开。

舞姬吓得花容失色,连忙抱起倒地的猫,想要娇斥,却见对方衣冠楚楚,气场强大。

阅人无数的她,没敢引发争执,忍下这口气,可那随从下手未免太狠了些。

猫儿受惊窝在舞姬

臂弯,舞姬泪眼盈盈,我见犹怜,又被跑出来的龟公呵斥不懂规矩。

“新来的不懂规矩,爷勿怪。”

太子敛笑,“人是新来的,猫可不是。”

龟公一再赔不是,惶恐到面红耳赤。

太子摆摆手,挥退二人。

看老龟公躬屈膝的,蔡恬霜笃定太子是这里的常客。

堂堂储君,竟在深夜来教坊厮混,啧,挺风流啊。

这倒不影响光风霁月的口碑,毕竟太子爷已满二十,至今未选妃,大抵是需要纾解吧。

“民女还有事,先行告辞。”蔡恬霜躬身后退,逃离之意明显。

太子不紧不慢道:“娘子偶然救下姨母,孤记下一份人情,来日方长。”

“民女惶恐,不敢邀功。”

蔡恬霜慢慢后退,堆笑的脸快要发酸,在再次告辞未受阻拦后,如一道闪电,迅猛闪身。

祖父手札中关于太子的描写历历在目,该见之避之。

护卫上前,比划个手势,等待太子指示。

太子望着渐远的身影,若有所思。

再有五日是皇后每年都会举办的初冬宴,皇后最喜歌舞,却不喜宫里一板一眼的舞婢,闲来无事,他出宫散心,想要顺便挑选几个可在宴会上一展舞技的美姬。

没承想,遇到这个小丫头。

君晟的心腹,打不得、逼不得,挺棘手的。

他提步走进教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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